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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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第五十八章
秦晏走後，蘇清在牢裏按計劃勸說盛朝那些頑固臣子，不料比預想中還要順利，算是意外之喜。
盡管先前蘇清就已經做足了戲，又是親自去看望被關押的盛朝皇室後裔，當著大臣的面淚灑牢獄表明之前宮變自己的無辜，又是當著全宮的面不惜性命為他們這些前朝餘孽跪求女帝，被女帝震怒罰跪的傳聞也被她有心傳揚地浩浩蕩蕩，特別·是傳到牢裏來，就是為了打動這些自詡清高的老頑固們的心，但是若沒有秦晏這麽“配合”地怒發沖冠闖到牢裏大開殺戒，蘇清要真想扭轉那些愚忠臣子的態度絕對不可能這麽簡單，畢竟他們連死和抄家滅族都不怕，就為了所謂的氣節和青史留名。
如今秦晏因為精神分裂，被蘇清刺激地比她想象的還要瘋，殺紅了眼失去理智將牢裏的盛朝皇室屠戮至盡，還連斬了幾個大臣的頭顱，那些沒上過戰場的文臣曾幾何時見過這麽血腥的場面？眼看著昔日同僚慘死，身首分離死不瞑目，哪怕心中再怎麽告訴自己忠臣良將無畏生死，作為普通人心裏還是會下意識的產生恐懼，沒有人真的不怕死！
或怒，或恨，或怨，或悲，剛經歷了一場血腥屠殺的盛朝臣子們從震驚恐懼中回過神來，大抵逃不脫這幾種情緒，都被秦晏此番逼得情緒上頭、心潮泣血，不是憤恨到極度想要殺了秦晏報仇，就是想一死了之為國殉忠以死明志！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獄裏幾個月，實在是無心再茍活於世。
蘇清方才為了勸服秦晏的聲音並不小，有人也聽見了，知道她是為了保住他們的性命，想勸他們投降歸順新朝。
可是身可死心不可亡，他們寧死不做降臣，背叛盛朝和一直所不恥的逆臣叛賊們一樣為犀朝效力！
“小公主，臣等知道您是慈悲心腸，不忍臣們命喪黃泉，可是臣主意已定，寧死不屈！”
“沒錯，要想茍活臣早就投降了，斷不會堅持到現在，而今既然逃不過一死，與其死在賊人手中，倒不如自己了了自己的命！”
蘇清還沒怎麽開口，就有幾個臣子仰天悲鳴了幾聲，道是被逆賊砍頭不如自我了結，便悲憤地將頭撞墻以血明志。
饒是有人註意到連忙阻攔，也有一個當場身亡，剩下的兩三個也都頭破血流昏迷不醒。
不過倒是沒有為了保命跪地求饒的，距離那場宮變也幾個月了，識時務的早就歸順了新朝，膽小怕事的也都投降了，這時候還被關在牢裏的盛朝臣子雖然思想頑固，但全都是寧死不屈的，就是心裏恐懼死亡，但是為了所謂的忠義也都不畏以命殉國。
蘇清前世經歷過改朝換代，自是知道這些老頑固們的所思所想，用身家性命無法威脅他們，用錢財名利也無法誘惑他們，能動搖他們的只有那些能讓他們為之赴死的忠義君國的為臣之道。
故而她才在上午做戲表現了一番自己對盛朝和渣爹皇帝的忠誠留戀以及蘇姓皇室皇親們幾乎不存在的血緣親情後，又刻意用蘇晴激怒秦晏引誘逼迫他來牢獄裏找她那些便宜兄弟姐妹們的麻煩，就是為了激發這些頑固臣子的憤怒情緒，從而在他們最不理智的時候趁虛而入，用大節大義說服他們屈身茍活為她蘇清效力！
“大人們，請冷靜點！蘇清在此為你們跪下了！”蘇清一聲大喝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喊停了牢獄裏亂糟糟的局面，也打斷了剩餘臣子跟著尋死的念頭。
因為上午蘇清的剖白以及為他們向女帝求情的行為，這些臣子們也都不再仇恨蘇清，理解她的無奈並感懷她的赤子之心，依舊把她視為盛朝皇室的公主。
君臣有別，即便大盛已滅公主向他們下跪也不符合道理，因此這些臣子們見狀紛紛阻攔，喊著“小公主萬萬不可”。
蘇清不聽，依舊長跪不起，只是雙手握著牢房的柵欄，眼睛紅著流淚看向他們，悲憤之中含著祈求。
“大人們，可否先聽蘇清一句，再決定尋死與否？”
牢裏牢外，君臣男女，蘇清跪著不起，關在牢裏的臣子們也無法阻止外面的公主殿下。
蘇清外表看上去依舊是年幼體弱，在人眼裏再加上今天剛因為向女帝求情而“被罰跪一天”的心理，更是讓人感覺弱小可憐。
之前見蘇清，即便是把她當作尊貴的公主，已故大盛皇帝後妃三千，她也只是眾多皇子公主其中的一個。
而今卻不一樣了，秦晏方才提刀沖到牢裏把盛朝的皇室們殺了個幹凈，皇子皇孫一個沒留，在盛朝臣子心中她是大盛皇室唯一的血脈了！
老頑固們被關的原因就是因為過於在乎君臣大義，把國家的尊嚴看得比自己性命還要重要，為了盛朝皇室可以犧牲自己的親族。
所以，即便蘇清還有一半血緣是當今犀朝女帝的女兒，她作為大盛僅剩的一個公主的身份在盛朝臣子們眼中也更加金貴。
有臣子率先反應過來，連忙朝著蘇清下跪，“小公主，您現在是盛朝僅剩的一滴血脈了，勢必要保住身體啊，牢獄裏地上寒涼，您身嬌體貴還請快快起來，吾等臣子受不起您這樣的大禮啊！”
聞言其他人也都安靜下來，隨著朝蘇清下跪行禮，齊聲求她起來，
蘇清不聽，繼續跪著，看著面前這群老頑固們心裏又焦急又煩躁，擔心他們想不開真的尋死，又快失去耐心看他們跟唱大戲一樣表演愚忠。
努力壓下了心緒，待他們一靜下來連忙哭喪著喊了一聲“大人們”先聲奪人，見老頑固們一時間被唬住了，她又抓緊機會說出自己準備好的勸說之辭。
“大人們，蘇清這一跪，你們絕對受得起，你們是盛朝最忠義的臣子，明知滅國大勢已定仍舊不改初心，寧願以命殉國！已經犧牲的忠臣良將們的死重於泰山，你們的大節大義同樣令人敬佩！我蘇清，再以盛朝公主的名義替父皇向你們一拜！”
蘇清說罷，便又低頭行禮。
那些臣子們看到了，也急忙低頭叩拜避開這一禮，蘇清擡頭後連忙讓他們起來。
親歷秦晏的屠殺，這短短半個時辰遠比過去被關押的幾個月更讓他們受折磨，心情跌宕起伏刺激不已。
蘇清這一番話加上她的跪拜大禮，已經讓有些把君臣之禮大過天的老頑固們感動得淚目了，連聲高呼慚愧。
“吾等無能，沒護住皇家幼主們，愧對大盛，無顏茍活，只有一死報國，去長伴地下先帝和忠臣良將的亡魂了！”
大盛滅了，皇帝死了，他們效忠的國家和君臣都沒了，現在就連他們活著最後的意義——陪伴和保留盛朝皇室血脈都無法完成了，沒有了希望，也只剩下去死了。
當初既然做下這個決定就已經有了以身殉國的準備，現在倒也不怕丟掉這條老命。
他們要死了她的苦心設計豈不是白費了？
聞言蘇清急聲勸誡， “不是這樣的，大人們，你們忠肝義膽，對大盛的忠心如日月昭昭可見，如果地下有靈，父皇看到了，也絕對會感懷於你們的大節，已故英烈們看到了，也絕對希望你們替他們好好活著啊。”
“小公主，您不要再勸了，老臣主意已定，能了此殘生也算為國為君殉命，死得光榮，死得快慰！”
此言一出，其他臣子紛紛附和，聲音瞬間壓過了蘇清。
還好有人註意著眼紅流淚年幼體弱的小主子，見她跪在地上著急地不行，心念一轉，生怕她也一沖動隨他們去了。
於是不免出聲勸誡道：“小公主，臣等都活夠了，死了也無甚可惜，然而您不一樣，千金之軀還請快快從地上起身，無論如何要珍重您的身體啊！您身體裏流著盛朝皇室一半的血，千萬不要效仿無能的臣下，務必要為盛朝和已故的先帝活著啊！”
其他人聽到這話，悲從心起，頑固的心倒也有不頑固的時候，都接著話勸起了蘇清，也留下自己作為盛朝忠臣的最後遺言。
“小公主，您現在可是盛朝皇室最後一滴血脈了，可萬萬要保護自身珍重性命啊！”
“是啊，上午聽了您的話，臣也想開了，出生不是您能所選擇的，有一半大犀秦氏的血脈就有了，若能借此得到新朝女帝的庇護保護性命，從而保留盛朝的另一半血脈，也未必不是好事。”
“所以小公主，以後萬萬不可再提之前那等言論，最後對盛朝閉口不提，從此以後，不要再當自己是盛朝的公主，只當是犀朝的帝姬就好了。”
“皇室無情，犀朝秦氏和盛朝蘇氏之間隔著國仇家恨血海深仇·，即便您是那妖後秦雪兒所生，可萬一哪天惹了她不快，讓她把你和盛朝及您父皇聯系在一起，恐有性命之災啊！”
也有個別老頑固心裏實在是不甘的，蘇清盡管是盛朝的公主，可她身體裏也流著一半妖後秦氏的血，若不是反賊秦晏今日將皇子皇孫們屠戮至盡，盛朝皇室焉至於此？
心中到底有恨，不免挑撥發言：“小公主，曾經您是陛下最寵愛的小公主，臣等無能，唯有一死無法為國報仇，您將來如有能力，還請記得先帝的親情慈愛，為大盛報仇雪恨！奸相沈賊叛國叛君，其義子秦晏心狠手辣殺盡大盛皇室子孫，妖後乃您生母，如今又成新朝女帝，不求您行弒親大孽，來日若您登位女帝，務必殺了沈賊父子二人，臣等死而無憾！”
蘇清快吐血氣死了，知道這群老頑固難纏，不知道他們這麽煩人！她一對盛朝沒感情，二對盛朝皇帝沒感情，因此只覺得他們愚不可及。
要是放在昨日她沒改變主意之前，早就忍不了學秦晏把他們給殺了，但是現在她還留他們有用，況且都費了這麽多功夫了，想了想還是耐住氣繼續假裝假裝她的單純小公主。
蘇清垂眸掩飾住神色，再擡頭眼淚盈盈更顯柔弱，悲戚哀求地望著牢裏的老頑固們，哭著質問道：“你們口口聲聲要保護盛朝皇室子孫，一說我是盛朝皇室最後的血脈，又一說我曾是父皇最寵愛的公主，你們既叫我小公主，就沒想過我也需要你們的保護嗎？我也是父皇的女兒，是盛朝的血脈，為什麽你們願意為了保護我的兄弟姐妹們在牢獄裏吃苦受罪幾個月，卻不願為了我而繼續活著呢？”
聞言臣子們楞住，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覆蘇清。
見狀蘇清再接再厲，言語中似是帶了怨氣，聲聲指責：“你們都說了，犀朝秦氏和盛朝蘇氏隔著國仇家恨血海深仇，我身體裏有一半盛朝皇室的血，誰知道哪天我母親就看我不順眼想殺了我？
就算是她顧念母女親情，那還有秦晏父子呢？我母親是犀朝秦氏皇室的嫡親血脈，作為秦晏的親姐姐，他自然願意擁護她做女帝。可我呢？沈賊會甘願他辛苦奪得的江山讓我繼位嗎？而秦晏會不會那天發瘋像是今天殺了我的兄弟姐妹們一樣殺了我？
我本就年幼體弱，如今孤身一人在這宮中，身份說尊貴也尊貴，說尷尬也尷尬，唯一依靠的不過是母親那點淡薄的親情罷了，這點親情在皇位權勢面前可半點比不了。女帝自然不會孤寡一生，她會再結親還會有別的子女，到時候我又如何自處呢？
你們還妄想我登上帝位，殺秦晏父子報仇，可是到那時候我連平安活著都是奢望吧？又談何報仇雪恨？你們真的忍心丟下我一人赴死嗎？與其到時候我一人孤苦伶仃慘死宮中，倒不如現在和你們一起自盡，黃泉路上一起作伴還不寂寞！”
蘇清說到這裏，眼睛一狠，也作勢要撞向監牢的柵欄。
當然她也沒準備真的撞，心腹宮女就在身旁，她都不用眼神示意，一看到她的動作劍秋就及時攔住了。
“帝姬！萬萬不可啊！”劍秋高聲阻攔。
見狀牢裏被蘇清說得瞠目結舌的老頑固們也都紛紛出聲阻攔：“小公主，且慢惜命！”
蘇清借勢癱軟了身子，躺倒在劍秋懷中，紅著眼痛哭了幾聲，才又在老頑固們的勸聲中擡頭。
“你們現在這樣勸我，方才我勸你們的話你們可曾入心聽了？”
蘇清哀怨地望著他們，繼續質問：“你們保護不了我的兄弟姐妹們，是你們心有餘而力不足，不能怪你們，可是你們明明有機會保護我，你們卻不願，這就是無能加不忠不義了！”
“還有，我收回我剛才的話，父皇和已故英烈們絕對不會原諒你們！
你們既保衛住盛朝不被奸臣所滅，此一罪；二眼睜睜地看著皇室子孫被屠戮至盡，此二罪；放任奸臣賊子繼續興風作浪不管不顧，此三罪。
現在父皇只剩下我一個女兒了，你們連盛朝皇室最後一點血脈都護不住，不是，是不願出手相護，忠國忠君就是個笑話，你們無顏去見父皇和保家衛國而死的英烈們！
你們以為一死就解脫了？錯了，大錯特錯！如若地下有靈的話，他們肯定恨透了怨透了你們，死也不願意見你們！”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蘇清身體受不了，忍不住虛弱地咳嗽了幾聲。
見牢裏的老頑固們噤若寒蟬，被她說得楞住了，一個個若有所思的模樣，她心頭微微松了一口氣。
趁著他們思緒被她帶歪，還沒想到言辭反駁之時，蘇清又正了正色，撐著身體從劍秋懷裏站了起來。
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她挺直腰板高傲地擡起了下巴，怒其不爭地望著裏面的老頑固們。
“你們自詡忠君報國忠義之臣，可是我看你們的格局還不如我這個8歲幼童，你們要想死現在就死吧，當真不配我方才的跪拜大禮，我從心裏看不起你們！”
“動不動就死，以死報國以死明志，可是你們犧牲了性命，又為國為君做了什麽？這是無能，是不忠不義，又憑什麽享受和那些以命相博衛國而死的人一樣的青名待遇？就是死了也不能夠！”
“死了什麽都做不了，只有活著，才能做忠君為國的事，守衛真正的大節大義！你們不恨嗎？你們不想報仇嗎？可你們死了一點用都沒有，對秦晏父子造不成一點點傷害，根本無法殺奸臣報國恨！”
“想要報仇就得活叛國死了焉能殺秦晏為死在他手上的皇室血脈和忠義臣子出氣？一死了之放任秦晏的義父沈賊繼續掌控江山，又如何能洗滅國之恥，讓慘死在奸臣手下的皇帝和忠臣良將瞑目？”
蘇清說著又提起了宮變之夜奸臣沈相弒君滅國的背叛，繼而提起今日秦晏對盛朝皇室的屠殺，再次激起盛朝臣子們的仇恨情緒。
這群頑臣都是有才能的人，只是從小到大所學的理念根深蒂固，為了氣節轉不過彎走了死胡同。
如今聽了蘇清的話均是心中一震，覺得對又覺得不對，眼裏心裏都閃現出了迷茫。
“如果不死，我們又能做什麽呢？被關在這森嚴的大獄裏，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等死，又何必茍活呢？”
蘇清心裏暗罵了一聲，不過想到現在離成敗就只差最後的關頭了，又咬著牙忍著耐心循循善誘。
“是啊，被關在這大獄裏，什麽都做不了。可是如果出了這大獄，站在朝堂上和沈賊對抗攪動風雲呢？”
“你們連死都不怕，又何必怕委曲求全，為了大盛假裝歸順新朝呢？如果地下父皇和英烈們知道了也必不會怪你們，後世百姓得知真相，依然會敬佩你們的大義，到時候必然青史留名，不比你們現在沖動一死更加高節嗎？”
“現在新朝初立，最缺少的就是人才，你們都是有才之人，不然女帝也不會和權勢滔天的沈賊對抗，到現在都堅持保著你們的性命！若你們肯站到朝堂上，擰成一股繩，努力經營幾年必定不比沈賊父子的勢力差，遲早能把他們從權勢之巔拉下馬，殺了他們為大盛為父皇為英烈們報仇雪恨！”
“我並不是讓你們真的投降犀朝背叛大盛，而是讓你們為了報仇大計暫且隱忍，你們依舊是大盛最忠義的臣子，父皇他們在九泉之下都知道的，會理解你們的！”
老頑固們終於開始動搖了，然而堅持多年的理念一時半刻還是不能扭轉，頗為猶豫：“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蘇清厲聲打斷。
“剛才你們都聽到了，我和秦晏打了賭，留給你們決定的時間不多了，是生是死？是為了個人快意一死解脫，還是為了家國大計委曲求全，你們必須快些決定！”
“想必你們已經聽說了，我今日為了給兄弟姐妹們還有你們求情被大怒的女帝罰跪，已經惹了母親的不快。而秦晏聽說後，更是怒地差點當著女帝的面殺了我！”
蘇清揚起脖頸指了指被秦晏傷到的血痕，說道：“他就把劍刺在我這裏，就差一點，我也同其他兄弟姐妹們一樣死在了秦晏的劍下，大盛滅了，皇室也半點血脈都不存了！”
身嬌體弱的小公主脖頸間被刀劍傷到的血痕刺目，聽著蘇清的話心頭一震，不敢想象她所說的情況發生，又想起秦晏切西瓜一般將皇子皇孫們的頭砍下來的場景，既憤怒又後怕。
“先前同你們說過，我昏迷了一個月，昏睡醒來後得知大盛滅國父皇被沈賊所殺，於是把秦晏當成了仇人，剛一見面就把他推進湖裏差點淹死，雖然我也算是他的親人，但是因為我身體裏留著父皇的血，他對我一點不喜，我真的怕他那天一沖動將我殺了。
要知道，我這個帝姬一死，他就是唯一的皇位繼承人了，就是沒有他，還有他背後的義父，沈賊肯定也是想我死的，有了一個女帝搶了秦晏的皇位，絕對不想再有第二個女帝，我這個帝姬就是最大的攔路虎！”
說著蘇清身體恐懼的一抖，又可憐兮兮地望向了裏面的臣子們，哀求道：“大人們，求求你們，就當是為了保護我，求你們現在不要死，哪怕委屈一點假意歸順女帝，至少也能保護父皇的最後一點血脈！”
“當然，我更希望有一天，你們能站在朝堂上和沈賊一派分庭抗禮，不說為我保駕護航，也千萬不能讓秦晏或沈賊登上皇位！”
“如果能有最好的結果，殺了秦晏父子報仇雪恨，我這個帝姬順利登上皇位的話，我承諾會更回大盛國號，以及蘇清的姓名重興蘇姓皇室，你們要是介意我女兒身，我可以讓我的兒子繼位！你們要是介意我身體裏犀朝秦氏的一半血脈，我可以找回蘇姓皇室尚存的宗親血脈，禪位給他們！”
蘇清最後帶著美好的期冀望向那些老頑固們，極力用聲音誘惑道：“大人們，這些，只能活著才能做到！你們若現在死了，報仇覆國一切便都是奢望，只能讓親者痛仇者快！
而且還有天下萬民和百姓啊，你們從小所學的治國濟民的學問都要丟了嗎？沈賊之前是怎樣的奸臣你們不知道嗎？
父皇原是一明君，就是受了他的哄騙才會越來越荒唐，害得天下動蕩民不聊生，你們若是不阻止，只能讓沈賊繼續殘害萬民啊！你們於心何忍？
還有邊境狼子野心的異國人，他們一直盼著朝廷動亂，好侵吞領土，你們想一想到時候茹毛飲血的野蠻異族在我們的領土興風作浪，殺害我族子民，那該是多麽絕望和痛心啊！”
蘇清再說都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只能催促道：“大人們，給你們考慮的時候不多了，馬上秦晏就要回來了。你們要是還當我是你們的公主，心裏還有大盛，那就答應我的請求，為了大計暫且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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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秦晏走後，蘇清在牢裏按計劃勸說盛朝那些頑固臣子，不料比預想中還要順利，算是意外之喜。
盡管先前蘇清就已經做足了戲，又是親自去看望被關押的盛朝皇室後裔，當著大臣的面淚灑牢獄表明之前宮變自己的無辜，又是當著全宮的面不惜性命為他們這些前朝餘孽跪求女帝，被女帝震怒罰跪的傳聞也被她有心傳揚地浩浩蕩蕩，特別·是傳到牢裏來，就是為了打動這些自詡清高的老頑固們的心，但是若沒有秦晏這麽“配合”地怒發沖冠闖到牢裏大開殺戒，蘇清要真想扭轉那些愚忠臣子的態度絕對不可能這麽簡單，畢竟他們連死和抄家滅族都不怕，就為了所謂的氣節和青史留名。
如今秦晏因為精神分裂，被蘇清刺激地比她想象的還要瘋，殺紅了眼失去理智將牢裏的盛朝皇室屠戮至盡，還連斬了幾個大臣的頭顱，那些沒上過戰場的文臣曾幾何時見過這麽血腥的場面？眼看著昔日同僚慘死，身首分離死不瞑目，哪怕心中再怎麽告訴自己忠臣良將無畏生死，作為普通人心裏還是會下意識的產生恐懼，沒有人真的不怕死！
或怒，或恨，或怨，或悲，剛經歷了一場血腥屠殺的盛朝臣子們從震驚恐懼中回過神來，大抵逃不脫這幾種情緒，都被秦晏此番逼得情緒上頭、心潮泣血，不是憤恨到極度想要殺了秦晏報仇，就是想一死了之為國殉忠以死明志！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獄裏幾個月，實在是無心再茍活於世。
蘇清方才為了勸服秦晏的聲音並不小，有人也聽見了，知道她是為了保住他們的性命，想勸他們投降歸順新朝。
可是身可死心不可亡，他們寧死不做降臣，背叛盛朝和一直所不恥的逆臣叛賊們一樣為犀朝效力！
“小公主，臣等知道您是慈悲心腸，不忍臣們命喪黃泉，可是臣主意已定，寧死不屈！”
“沒錯，要想茍活臣早就投降了，斷不會堅持到現在，而今既然逃不過一死，與其死在賊人手中，倒不如自己了了自己的命！”
蘇清還沒怎麽開口，就有幾個臣子仰天悲鳴了幾聲，道是被逆賊砍頭不如自我了結，便悲憤地將頭撞墻以血明志。
饒是有人註意到連忙阻攔，也有一個當場身亡，剩下的兩三個也都頭破血流昏迷不醒。
不過倒是沒有為了保命跪地求饒的，距離那場宮變也幾個月了，識時務的早就歸順了新朝，膽小怕事的也都投降了，這時候還被關在牢裏的盛朝臣子雖然思想頑固，但全都是寧死不屈的，就是心裏恐懼死亡，但是為了所謂的忠義也都不畏以命殉國。
蘇清前世經歷過改朝換代，自是知道這些老頑固們的所思所想，用身家性命無法威脅他們，用錢財名利也無法誘惑他們，能動搖他們的只有那些能讓他們為之赴死的忠義君國的為臣之道。
故而她才在上午做戲表現了一番自己對盛朝和渣爹皇帝的忠誠留戀以及蘇姓皇室皇親們幾乎不存在的血緣親情後，又刻意用蘇晴激怒秦晏引誘逼迫他來牢獄裏找她那些便宜兄弟姐妹們的麻煩，就是為了激發這些頑固臣子的憤怒情緒，從而在他們最不理智的時候趁虛而入，用大節大義說服他們屈身茍活為她蘇清效力！
“大人們，請冷靜點！蘇清在此為你們跪下了！”蘇清一聲大喝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喊停了牢獄裏亂糟糟的局面，也打斷了剩餘臣子跟著尋死的念頭。
因為上午蘇清的剖白以及為他們向女帝求情的行為，這些臣子們也都不再仇恨蘇清，理解她的無奈並感懷她的赤子之心，依舊把她視為盛朝皇室的公主。
君臣有別，即便大盛已滅公主向他們下跪也不符合道理，因此這些臣子們見狀紛紛阻攔，喊著“小公主萬萬不可”。
蘇清不聽，依舊長跪不起，只是雙手握著牢房的柵欄，眼睛紅著流淚看向他們，悲憤之中含著祈求。
“大人們，可否先聽蘇清一句，再決定尋死與否？”
牢裏牢外，君臣男女，蘇清跪著不起，關在牢裏的臣子們也無法阻止外面的公主殿下。
蘇清外表看上去依舊是年幼體弱，在人眼裏再加上今天剛因為向女帝求情而“被罰跪一天”的心理，更是讓人感覺弱小可憐。
之前見蘇清，即便是把她當作尊貴的公主，已故大盛皇帝後妃三千，她也只是眾多皇子公主其中的一個。
而今卻不一樣了，秦晏方才提刀沖到牢裏把盛朝的皇室們殺了個幹凈，皇子皇孫一個沒留，在盛朝臣子心中她是大盛皇室唯一的血脈了！
老頑固們被關的原因就是因為過於在乎君臣大義，把國家的尊嚴看得比自己性命還要重要，為了盛朝皇室可以犧牲自己的親族。
所以，即便蘇清還有一半血緣是當今犀朝女帝的女兒，她作為大盛僅剩的一個公主的身份在盛朝臣子們眼中也更加金貴。
有臣子率先反應過來，連忙朝著蘇清下跪，“小公主，您現在是盛朝僅剩的一滴血脈了，勢必要保住身體啊，牢獄裏地上寒涼，您身嬌體貴還請快快起來，吾等臣子受不起您這樣的大禮啊！”
聞言其他人也都安靜下來，隨著朝蘇清下跪行禮，齊聲求她起來，
蘇清不聽，繼續跪著，看著面前這群老頑固們心裏又焦急又煩躁，擔心他們想不開真的尋死，又快失去耐心看他們跟唱大戲一樣表演愚忠。
努力壓下了心緒，待他們一靜下來連忙哭喪著喊了一聲“大人們”先聲奪人，見老頑固們一時間被唬住了，她又抓緊機會說出自己準備好的勸說之辭。
“大人們，蘇清這一跪，你們絕對受得起，你們是盛朝最忠義的臣子，明知滅國大勢已定仍舊不改初心，寧願以命殉國！已經犧牲的忠臣良將們的死重於泰山，你們的大節大義同樣令人敬佩！我蘇清，再以盛朝公主的名義替父皇向你們一拜！”
蘇清說罷，便又低頭行禮。
那些臣子們看到了，也急忙低頭叩拜避開這一禮，蘇清擡頭後連忙讓他們起來。
親歷秦晏的屠殺，這短短半個時辰遠比過去被關押的幾個月更讓他們受折磨，心情跌宕起伏刺激不已。
蘇清這一番話加上她的跪拜大禮，已經讓有些把君臣之禮大過天的老頑固們感動得淚目了，連聲高呼慚愧。
“吾等無能，沒護住皇家幼主們，愧對大盛，無顏茍活，只有一死報國，去長伴地下先帝和忠臣良將的亡魂了！”
大盛滅了，皇帝死了，他們效忠的國家和君臣都沒了，現在就連他們活著最後的意義——陪伴和保留盛朝皇室血脈都無法完成了，沒有了希望，也只剩下去死了。
當初既然做下這個決定就已經有了以身殉國的準備，現在倒也不怕丟掉這條老命。
他們要死了她的苦心設計豈不是白費了？
聞言蘇清急聲勸誡， “不是這樣的，大人們，你們忠肝義膽，對大盛的忠心如日月昭昭可見，如果地下有靈，父皇看到了，也絕對會感懷於你們的大節，已故英烈們看到了，也絕對希望你們替他們好好活著啊。”
“小公主，您不要再勸了，老臣主意已定，能了此殘生也算為國為君殉命，死得光榮，死得快慰！”
此言一出，其他臣子紛紛附和，聲音瞬間壓過了蘇清。
還好有人註意著眼紅流淚年幼體弱的小主子，見她跪在地上著急地不行，心念一轉，生怕她也一沖動隨他們去了。
於是不免出聲勸誡道：“小公主，臣等都活夠了，死了也無甚可惜，然而您不一樣，千金之軀還請快快從地上起身，無論如何要珍重您的身體啊！您身體裏流著盛朝皇室一半的血，千萬不要效仿無能的臣下，務必要為盛朝和已故的先帝活著啊！”
其他人聽到這話，悲從心起，頑固的心倒也有不頑固的時候，都接著話勸起了蘇清，也留下自己作為盛朝忠臣的最後遺言。
“小公主，您現在可是盛朝皇室最後一滴血脈了，可萬萬要保護自身珍重性命啊！”
“是啊，上午聽了您的話，臣也想開了，出生不是您能所選擇的，有一半大犀秦氏的血脈就有了，若能借此得到新朝女帝的庇護保護性命，從而保留盛朝的另一半血脈，也未必不是好事。”
“所以小公主，以後萬萬不可再提之前那等言論，最後對盛朝閉口不提，從此以後，不要再當自己是盛朝的公主，只當是犀朝的帝姬就好了。”
“皇室無情，犀朝秦氏和盛朝蘇氏之間隔著國仇家恨血海深仇·，即便您是那妖後秦雪兒所生，可萬一哪天惹了她不快，讓她把你和盛朝及您父皇聯系在一起，恐有性命之災啊！”
也有個別老頑固心裏實在是不甘的，蘇清盡管是盛朝的公主，可她身體裏也流著一半妖後秦氏的血，若不是反賊秦晏今日將皇子皇孫們屠戮至盡，盛朝皇室焉至於此？
心中到底有恨，不免挑撥發言：“小公主，曾經您是陛下最寵愛的小公主，臣等無能，唯有一死無法為國報仇，您將來如有能力，還請記得先帝的親情慈愛，為大盛報仇雪恨！奸相沈賊叛國叛君，其義子秦晏心狠手辣殺盡大盛皇室子孫，妖後乃您生母，如今又成新朝女帝，不求您行弒親大孽，來日若您登位女帝，務必殺了沈賊父子二人，臣等死而無憾！”
蘇清快吐血氣死了，知道這群老頑固難纏，不知道他們這麽煩人！她一對盛朝沒感情，二對盛朝皇帝沒感情，因此只覺得他們愚不可及。
要是放在昨日她沒改變主意之前，早就忍不了學秦晏把他們給殺了，但是現在她還留他們有用，況且都費了這麽多功夫了，想了想還是耐住氣繼續假裝假裝她的單純小公主。
蘇清垂眸掩飾住神色，再擡頭眼淚盈盈更顯柔弱，悲戚哀求地望著牢裏的老頑固們，哭著質問道：“你們口口聲聲要保護盛朝皇室子孫，一說我是盛朝皇室最後的血脈，又一說我曾是父皇最寵愛的公主，你們既叫我小公主，就沒想過我也需要你們的保護嗎？我也是父皇的女兒，是盛朝的血脈，為什麽你們願意為了保護我的兄弟姐妹們在牢獄裏吃苦受罪幾個月，卻不願為了我而繼續活著呢？”
聞言臣子們楞住，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覆蘇清。
見狀蘇清再接再厲，言語中似是帶了怨氣，聲聲指責：“你們都說了，犀朝秦氏和盛朝蘇氏隔著國仇家恨血海深仇，我身體裏有一半盛朝皇室的血，誰知道哪天我母親就看我不順眼想殺了我？
就算是她顧念母女親情，那還有秦晏父子呢？我母親是犀朝秦氏皇室的嫡親血脈，作為秦晏的親姐姐，他自然願意擁護她做女帝。可我呢？沈賊會甘願他辛苦奪得的江山讓我繼位嗎？而秦晏會不會那天發瘋像是今天殺了我的兄弟姐妹們一樣殺了我？
我本就年幼體弱，如今孤身一人在這宮中，身份說尊貴也尊貴，說尷尬也尷尬，唯一依靠的不過是母親那點淡薄的親情罷了，這點親情在皇位權勢面前可半點比不了。女帝自然不會孤寡一生，她會再結親還會有別的子女，到時候我又如何自處呢？
你們還妄想我登上帝位，殺秦晏父子報仇，可是到那時候我連平安活著都是奢望吧？又談何報仇雪恨？你們真的忍心丟下我一人赴死嗎？與其到時候我一人孤苦伶仃慘死宮中，倒不如現在和你們一起自盡，黃泉路上一起作伴還不寂寞！”
蘇清說到這裏，眼睛一狠，也作勢要撞向監牢的柵欄。
當然她也沒準備真的撞，心腹宮女就在身旁，她都不用眼神示意，一看到她的動作劍秋就及時攔住了。
“帝姬！萬萬不可啊！”劍秋高聲阻攔。
見狀牢裏被蘇清說得瞠目結舌的老頑固們也都紛紛出聲阻攔：“小公主，且慢惜命！”
蘇清借勢癱軟了身子，躺倒在劍秋懷中，紅著眼痛哭了幾聲，才又在老頑固們的勸聲中擡頭。
“你們現在這樣勸我，方才我勸你們的話你們可曾入心聽了？”
蘇清哀怨地望著他們，繼續質問：“你們保護不了我的兄弟姐妹們，是你們心有餘而力不足，不能怪你們，可是你們明明有機會保護我，你們卻不願，這就是無能加不忠不義了！”
“還有，我收回我剛才的話，父皇和已故英烈們絕對不會原諒你們！
你們既保衛住盛朝不被奸臣所滅，此一罪；二眼睜睜地看著皇室子孫被屠戮至盡，此二罪；放任奸臣賊子繼續興風作浪不管不顧，此三罪。
現在父皇只剩下我一個女兒了，你們連盛朝皇室最後一點血脈都護不住，不是，是不願出手相護，忠國忠君就是個笑話，你們無顏去見父皇和保家衛國而死的英烈們！
你們以為一死就解脫了？錯了，大錯特錯！如若地下有靈的話，他們肯定恨透了怨透了你們，死也不願意見你們！”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蘇清身體受不了，忍不住虛弱地咳嗽了幾聲。
見牢裏的老頑固們噤若寒蟬，被她說得楞住了，一個個若有所思的模樣，她心頭微微松了一口氣。
趁著他們思緒被她帶歪，還沒想到言辭反駁之時，蘇清又正了正色，撐著身體從劍秋懷裏站了起來。
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她挺直腰板高傲地擡起了下巴，怒其不爭地望著裏面的老頑固們。
“你們自詡忠君報國忠義之臣，可是我看你們的格局還不如我這個8歲幼童，你們要想死現在就死吧，當真不配我方才的跪拜大禮，我從心裏看不起你們！”
“動不動就死，以死報國以死明志，可是你們犧牲了性命，又為國為君做了什麽？這是無能，是不忠不義，又憑什麽享受和那些以命相博衛國而死的人一樣的青名待遇？就是死了也不能夠！”
“死了什麽都做不了，只有活著，才能做忠君為國的事，守衛真正的大節大義！你們不恨嗎？你們不想報仇嗎？可你們死了一點用都沒有，對秦晏父子造不成一點點傷害，根本無法殺奸臣報國恨！”
“想要報仇就得活叛國死了焉能殺秦晏為死在他手上的皇室血脈和忠義臣子出氣？一死了之放任秦晏的義父沈賊繼續掌控江山，又如何能洗滅國之恥，讓慘死在奸臣手下的皇帝和忠臣良將瞑目？”
蘇清說著又提起了宮變之夜奸臣沈相弒君滅國的背叛，繼而提起今日秦晏對盛朝皇室的屠殺，再次激起盛朝臣子們的仇恨情緒。
這群頑臣都是有才能的人，只是從小到大所學的理念根深蒂固，為了氣節轉不過彎走了死胡同。
如今聽了蘇清的話均是心中一震，覺得對又覺得不對，眼裏心裏都閃現出了迷茫。
“如果不死，我們又能做什麽呢？被關在這森嚴的大獄裏，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等死，又何必茍活呢？”
蘇清心裏暗罵了一聲，不過想到現在離成敗就只差最後的關頭了，又咬著牙忍著耐心循循善誘。
“是啊，被關在這大獄裏，什麽都做不了。可是如果出了這大獄，站在朝堂上和沈賊對抗攪動風雲呢？”
“你們連死都不怕，又何必怕委曲求全，為了大盛假裝歸順新朝呢？如果地下父皇和英烈們知道了也必不會怪你們，後世百姓得知真相，依然會敬佩你們的大義，到時候必然青史留名，不比你們現在沖動一死更加高節嗎？”
“現在新朝初立，最缺少的就是人才，你們都是有才之人，不然女帝也不會和權勢滔天的沈賊對抗，到現在都堅持保著你們的性命！若你們肯站到朝堂上，擰成一股繩，努力經營幾年必定不比沈賊父子的勢力差，遲早能把他們從權勢之巔拉下馬，殺了他們為大盛為父皇為英烈們報仇雪恨！”
“我並不是讓你們真的投降犀朝背叛大盛，而是讓你們為了報仇大計暫且隱忍，你們依舊是大盛最忠義的臣子，父皇他們在九泉之下都知道的，會理解你們的！”
老頑固們終於開始動搖了，然而堅持多年的理念一時半刻還是不能扭轉，頗為猶豫：“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蘇清厲聲打斷。
“剛才你們都聽到了，我和秦晏打了賭，留給你們決定的時間不多了，是生是死？是為了個人快意一死解脫，還是為了家國大計委曲求全，你們必須快些決定！”
“想必你們已經聽說了，我今日為了給兄弟姐妹們還有你們求情被大怒的女帝罰跪，已經惹了母親的不快。而秦晏聽說後，更是怒地差點當著女帝的面殺了我！”
蘇清揚起脖頸指了指被秦晏傷到的血痕，說道：“他就把劍刺在我這裏，就差一點，我也同其他兄弟姐妹們一樣死在了秦晏的劍下，大盛滅了，皇室也半點血脈都不存了！”
身嬌體弱的小公主脖頸間被刀劍傷到的血痕刺目，聽著蘇清的話心頭一震，不敢想象她所說的情況發生，又想起秦晏切西瓜一般將皇子皇孫們的頭砍下來的場景，既憤怒又後怕。
“先前同你們說過，我昏迷了一個月，昏睡醒來後得知大盛滅國父皇被沈賊所殺，於是把秦晏當成了仇人，剛一見面就把他推進湖裏差點淹死，雖然我也算是他的親人，但是因為我身體裏留著父皇的血，他對我一點不喜，我真的怕他那天一沖動將我殺了。
要知道，我這個帝姬一死，他就是唯一的皇位繼承人了，就是沒有他，還有他背後的義父，沈賊肯定也是想我死的，有了一個女帝搶了秦晏的皇位，絕對不想再有第二個女帝，我這個帝姬就是最大的攔路虎！”
說著蘇清身體恐懼的一抖，又可憐兮兮地望向了裏面的臣子們，哀求道：“大人們，求求你們，就當是為了保護我，求你們現在不要死，哪怕委屈一點假意歸順女帝，至少也能保護父皇的最後一點血脈！”
“當然，我更希望有一天，你們能站在朝堂上和沈賊一派分庭抗禮，不說為我保駕護航，也千萬不能讓秦晏或沈賊登上皇位！”
“如果能有最好的結果，殺了秦晏父子報仇雪恨，我這個帝姬順利登上皇位的話，我承諾會更回大盛國號，以及蘇清的姓名重興蘇姓皇室，你們要是介意我女兒身，我可以讓我的兒子繼位！你們要是介意我身體裏犀朝秦氏的一半血脈，我可以找回蘇姓皇室尚存的宗親血脈，禪位給他們！”
蘇清最後帶著美好的期冀望向那些老頑固們，極力用聲音誘惑道：“大人們，這些，只能活著才能做到！你們若現在死了，報仇覆國一切便都是奢望，只能讓親者痛仇者快！
而且還有天下萬民和百姓啊，你們從小所學的治國濟民的學問都要丟了嗎？沈賊之前是怎樣的奸臣你們不知道嗎？
父皇原是一明君，就是受了他的哄騙才會越來越荒唐，害得天下動蕩民不聊生，你們若是不阻止，只能讓沈賊繼續殘害萬民啊！你們於心何忍？
還有邊境狼子野心的異國人，他們一直盼著朝廷動亂，好侵吞領土，你們想一想到時候茹毛飲血的野蠻異族在我們的領土興風作浪，殺害我族子民，那該是多麽絕望和痛心啊！”
蘇清再說都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只能催促道：“大人們，給你們考慮的時候不多了，馬上秦晏就要回來了。你們要是還當我是你們的公主，心裏還有大盛，那就答應我的請求，為了大計暫且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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